旗木小海汪

【露中短打】屠龙者

这是王耀第九次屠龙。

人们总是把屠龙这件事想象得很壮烈：阴森森的山洞、巨大黝黑的恶龙、无数金银珠宝、滔天火焰和寒光闪闪宝剑碰撞……

“其实完全没有那么复杂。”王耀骑在马上，鎏金色的猫瞳迎着阳光，亮闪闪的，“只需要砍下恶龙的龙角就好了。”

龙角，龙身上最骄傲、最重视的部位，重要性堪比逆鳞。被砍下角的龙会向骑士认输——这是不成文的约定。

小骑士仰头唱着歌，他的嗓音和人一样阳光轻快，缎子似的黑发被风吹起，暖得让人心口发软。

为他引路的男孩儿定定看着他，等他唱完后捧来一捧小紫花：“送给你，骑士大人。”

王耀认识这个男孩儿，他砍了九次龙角，这个男孩儿为他引了九次路；他知道他叫伊万，笑起来像只小熊，喜欢吃甜甜的鲜花饼，这座山上哪些花的花蜜能吃他都清楚。

王耀喜欢小熊，也喜欢伊万。

他笑着摸了摸伊万的脑袋，接过小花道谢。或许是阳光太好、伊万的笑容太治愈人心，从不骄傲自满的骑士大人忽然说出一番豪言壮语：“听说砍下十次龙角，龙就会实现屠龙者的一个愿望。我希望那个奖赏是一场婚礼。你呢？”他问伊万，扬手把自己的红披风盖在伊万头上，“我来娶你呀。”

一直看着他的男孩儿忽然笑了一下，那是个王耀从来没见过的、像是要遮起什么东西一样的笑容。他耸耸肩，将“红盖头”罩到王耀脑袋上，手掌摸了摸他的面颊，语气极尽留恋：“我也希望拥有一场婚礼。当然，我更希望屠龙的勇士长出龙……”

后面的话王耀没听懂，伊万说出了一串奇怪的语句。他时不时就会这样，特别是情绪波动大的时候；伊万解释过，那是他本国的语言，难懂又晦涩，王耀不需要明白，只要知道他一直爱他就好了。

小骑士脸蛋红通通，看着男孩儿越凑越近的脸闭上眼睛。

他得到了一个亲吻。

第十次的屠龙开始了。

骑士大人骑在马上，身旁簇拥着欢呼的人群，他的恋人牵着缰绳领他走上山路。

这座山每晚都会变化，去龙巢的路也会。王耀不知道伊万怎么能分辨出这些看上去一模一样的路，但他相信他的小熊。

他们在山洞前分别，王耀翻身下马站在地上，踮起脚亲了一下伊万的脸，揉揉他的耳朵：“等我回来娶你，小熊。”

伊万把他抱起来亲，额头相抵低声说好，我的小新郎。

剑锋与龙角相撞，黝黑的龙角落在地上，露出内里雪润的光泽。

王耀收起剑，仰头看着镇守宝藏的黑龙。那双兽瞳安静得出奇，瞳仁拉得细长，闪着幽深的紫。

“我砍下了你十次龙角，按照约定，你需要完成我的愿望。”骑士说道，“我要一场婚礼，一场和伊万的婚礼。”

龙喷出一股热烫的鼻息。王耀忽然额头剧痛，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破骨而出；他眼前发黑，龙似乎发出了熟悉的声音，但嗡嗡的耳鸣弄得他听不清——直到他碰到了额头两侧的、冰冷带血的东西。

王耀的心脏有一瞬停止跳动。巨龙的珠宝散落在巢穴各处，他透过那些闪闪发光的宝石看清了自己的面容，那是两枚龙角。

黑龙扇起飓风，转瞬化为人形。

——伊万。

顶着龙角的男孩儿笑着走到面前，扶着他站起来，手安慰地擦去他角上的血：“你做得比我想象中还要好，我的小骑士。从来没有人能成功砍下我的龙角十次。”

这对于王耀而言并不是夸奖，因为他惊惧地发现，伊万说的是“本国”的语言，但他现在能听懂了。

伊万从宝箱中取出一条红纱，细致地罩在他头上，那双紫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亮：

“我实现了你的愿望，我们马上就举行婚礼。”

“我说过的，屠龙的勇士最后都会长出龙角。”

———END.

屠龙者终成恶龙，还会给恶龙哺乳。（什么呀）

如果看得开心，可以送我一个评论吗？（抖抖小碗碗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