旗木小海汪

写文小糖手
🌸请看置顶🌸

【露中】和好

1、国设普设互换paro,本篇国设含量较少,普设露中为主角,商界精英露x捡回家的粘人猫系耀,甜甜的情侣恋爱小故事。

2、国设苏露同体,不存在换妻,普设露对国设耀是女婿见丈人和知心好友的感情。每一对露中都很相爱。

分割线“***”内为回忆内容,ooc有,如有不适请立刻退出。祝使用愉快✓

—————

【1】

木地板上响起踢踢踏踏的脚步声,伊万将目光从书上移开,微微皱起眉:“你又不穿袜子了。”

王耀毫不在意地钻进他怀里坐大腿,凑过去亲爱人的鼻头:“那你给我焐焐,我冷。”

他猫一样蜷起腿,伊万伸出手他就把冰凉的脚丫放过去,边搂着人肩头边贴着耳朵说小话,说昨天晚上好冷,你抱着我我也冷;外面下雪了吗?咱们去堆雪人;我想出去买糖葫芦,不要司机送!我可以自己去……

伊万尽职尽责地给他焐脚丫,时不时应他几声。他知道猫咪贪玩,他的脾气已经在这几年被磨得温和了不少。再说了,反正王耀身上装着GPS,他能跑到哪去呢?他还要去买糖葫芦,他知道我也喜欢,所以这一定是买给我的。

我们很相爱。

布拉金斯基先生轻而易举地被自己说服,为猫咪围上围巾、戴好帽子,又低头要了个甜蜜的吻,看人蹦蹦跳跳地跑进雪里去了。

GPS信号良好,一切尽在掌握之中。


王耀不在家,他并不想吃什么复杂的东西,简单烤了些肉食;又想起猫咪常说他不吃青菜,便乖乖拌了个沙拉,虽然比不上王耀做出的丰盛菜肴,看上去倒蛮像那么一回事。

他给爱人拍了张照片发过去:没有猫咪在的午饭 [图片]

“消息发送失败。”

伊万皱起眉头,又按了一遍发送。

“消息发送失败。”

“消息发送失败。”

……

刀叉安静地躺在餐盘旁边,显然它们的主人不打算再使用了。

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手指和屏幕的摩擦声,直至刺耳的警报响起:

“GPS信号断开。”


【2】

布拉金斯基宅一片混乱。

家仆根本不敢看沙发上的人,那简直可以用可怖来形容,那双紫眼睛在每个人身上扫过,仿佛要生生剐下一块肉来。

不论检查几次,都显示GPS系统是完好的。换个说法,王耀消失了。

这念头要把伊万弄疯了。他的猫咪只没有按时回家过一次,两个小时,他甚至因此犯了错,成了他解不开的心结。

王耀会去哪里?

旁边有谁?

会不会有混蛋伤害他?

数不清的问题把他脑袋撑得隐隐作痛,家仆的惊呼简直像给这些烦躁点了把火,他踢翻了面前的桌子,血红着眼睛看向声源处。

王耀站在门口,动作自然地脱下大衣交给旁边的管家,眼神在门口的合照上停顿了一下,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高大男人弯起眼睛:“这是怎么了?”

伊万静静看了他一会,牵起他冰凉的腕子往屋里走:“都出去。”他在对管家说话。

家仆们浩浩荡荡地来,又静悄悄地退出了宅子。

等这间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,伊万才松开手:“你不是王耀。”

美人脸上的笑也霎时消失不见,自来熟地走到平时猫咪很喜欢的小沙发上坐下来:“真不巧,我确实是王耀。但我想我们的问题是一样的,我们需要谈谈。”

伊万点点头。他对这个人没有丝毫不信任,或许是因为他有着和王耀差不多的面容,或许是因为这个人从骨子里透露出的强大和自信。

两杯茶水,一盘糕点,他们开始了谈话。


【3】

谈话没有进行很久,得益于伊万的冷静,他很快梳理好了思绪,并且接受了这完全称得上“不可能”的事实。

“所以,你是耀的祖国。”

“是这样的。而我的情人——也就是你的祖国,和你长得差不多。”王耀撑着下巴,“他比你要冷硬。或许别人看来你们一模一样,但我知道,并不是。在你眼里,我和你的爱人也不一样,对吧?不过刚刚那些仆人们都觉得我们是同一个人。”

他说得没错,但伊万没有接这句话,他有更关心的事情:“耀现在有没有危险?”

“如果是位置互换,那他并没有危险,那地方很安全。而且我想伊万也发现那不是我了,他会保护……王耀的。”说出自己的名字很奇怪,王耀轻轻皱了下眉头。

“你可以把他换回来吗?”

“目前不行,我平常可以听到联合国大楼的声音,比如阿尔弗雷德——也就是美/国的笑声,但现在我什么也听不到。没准这件事就是他搞的鬼……你想不到他平时是怎么编排我和伊万的,光是小说就能堆满一个图书馆。”

伊万骂了句脏话,手指插进头发里,用力揪着发根。

王耀比他淡然许多,甚至捏了一块茶点小口品尝:“行了,别这么丧气,联合国大楼很安全。”

伊万还是不说话。王耀咽下糕点叹了口气,改卧为坐,正色道和我聊聊,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?世界上竟然有另一个自己和另一个爱人,好神奇啊。

伊万被奇妙地安抚了。他亳不怀疑自己对王耀的爱意,就像即使面前的人不是猫咪,他也会保护他一样。他相信另一个自己也会这么做。

现在他没有可以做的事情,那么想些其他事是个不错的主意,他也愿意和别人分享他和猫咪的故事。

“我们在一个夏天相见。”

*****

布拉金斯基家族企业很大,有不少跨国业务,他和两个兄长分管不同地方,他负责中国这一块。

他十六岁来到中国适应环境,大学毕业后接管分公司。他父亲说他是天生的经济学家,分公司在他手里风生水起,利益很快翻了几番。

中国的夏天和俄罗斯的完全不同,那个夏天更是热得非比寻常。蝉鸣阵阵,柳叶热得打卷,眼前的空气被震出一圈圈模糊光晕。

伊万刚开完会,坐在轿车里读普希金的诗集,司机下车去给他买冰镇葡萄汁,回来却只带了一瓶。

伊万扫了他一眼,他给的是两瓶的钱,司机是布拉金斯基家的老人,从不会私吞这些小利。

已经秃顶的大叔摸摸鼻子,粗短的指头指了指巷子口,脸上露出几分心疼不忍,颇有几分铁汉柔情。

伊万扭过头,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入那双鎏金色的眼睛里,一撞就是十年。

少年侧脸精致,眉骨秀气,明明两片粉唇已经燥得起皮,却还是先紧着家人,半蹲着身把葡萄汁递给躲在身后的弟妹。似是注意到伊万投来的目光,他站起身挡在巷口,又忽然意识到这瓶饮料是由他赠予的,紧忙站直,姿势标准地鞠躬,做了个“谢谢”的口型。

伊万从不管闲事,布拉金斯基家的企业太大,支系庞杂,他要操心的事情已经多到脑袋痛,这次却难得踌躇,看着那两片唇愣神片刻,终究挥挥手让司机开门,迈开腿走到少年面前。

他个子很高,尽管王耀警惕地站直身子,仍被圈在他的影子里。伊万上下打量了他一会,开口问道:“你叫什么?”

见他没有敌意,姿态如猫的男孩放松了些,声音脆生生地回答:“我叫王耀,少爷。”

*****

“浪漫又美好的少年生活。”王耀支着下巴点评。

伊万摸不清他眼睛里的光代表什么,或者说他从来没看懂过,他想他的祖国也是。

是看破红尘的冷漠,还是许久未经历爱情的艳羡?

伊万不再想这些事情,垂眼为他的冷茶续水,自然地递过去一张手帕。他的小黑猫吃茶点时经常弄脏小爪子,却也不愿意擦,要伊万给他一根一根擦干净才好。

对面的美人接过绢布,姿态优雅地在唇上轻拭两下,接着叠好放到一旁。伊万注意到他的指腹是干净的,没有任何油腻,像是王耀喜欢的水墨画里的人。

五千岁和二十岁,真的不一样啊。

“后来呢?你们如何发生关系的?”那双桃花眼暧昧地眨了眨,伊万甚至能看清他密长睫毛投下的阴影。

这个人拥有无上的美貌和魅力,优雅又聪明,没有人能够拒绝他——除了他自己。

因为他有爱着的人。

伊万双手交叠撑着下巴,从记忆里搜索那些残片。


【4】

*****

他把王耀从孤儿院捡了回来,在布拉金斯基宅找了份送文件的小活儿,他的弟妹则住附宅里,伊万会派老师去辅导他们读书。

在网络时代,纸质的文件已经不多,王耀的工作着实是份美差,伊万对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允许他乱走,他能活动的地方只有伊万的卧室、工作室、琴房、书房等等——简而言之,呆在伊万身边。

伊万看文件,王耀没事干,就小心翼翼抱着书坐在他旁边,翻书页的声音都细细小小的。有时他会看看窗户,伊万一开始不明白那样向往的眼神代表什么,他只知道王耀在他身边时他总会分心。

他吃饭时间并不固定,有时在十一点,有时在下午,甚至会直接不吃。那天公务太多,他略过了午饭,直到下午三点管家送来茶点才放下笔。

他叫王耀一起吃,小猫低着的脑袋一下子抬起,眼里闪着光,小声说了句“谢谢少爷”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,丝毫不像在品茶。

伊万忽然明白王耀在看什么了,他在看厨房。

他家的厨房在单独的楼里,王耀坐在沙发上刚好能看到进出的人,抱着面粉、胡萝卜、牛肉的人。他的小猫饿坏了。

这是伊万第一次从心底泛上剧烈的疼痛,他看着少年瘦削的下巴,忽然想把他养胖点。

他负责中国这一块的生意三四年,和不少中国人打过交道,再看几次王耀吃饭,把小猫的口味摸得差不多:甜品不能太甜,烧烤要一些调料,或许也不那么爱吃红菜。

为什么都不喜欢吃红菜?为什么不愿意多吃糖?

小熊皱眉。但管他呢,他的猫不喜欢,那就不吃。

布拉金斯基宅的厨师们忽然忙起来了,不仅要准备一日三餐,还要给少爷身边的漂亮男孩做些点心。他们很欣赏中国甜品,但也仅限于欣赏,因为味道于俄罗斯人而言太过寡淡,因而也只是在书上看看,很少动手实操。拿到任务一个个露出痛苦的表情,糖放那么少、工序那么复杂,实在折磨人。

厨师们在楼前蹲成一溜,惆怅吸烟。


王耀第二天照例去拿文件,抱着那些信封跑向伊万办公室,远远看见他家少爷站在门口,见他过来微微皱起眉,一副僵硬的、像是害羞又像是邀功的表情。

“少爷,这是今天的文件……诶?”文件袋被抽走,伊万冷着脸,别扭地把一个袋子挂到了他的手腕上。

王耀愣愣地,看看袋子又看看背过身的人,小心翼翼打开。

——月饼。

不是外面卖的月饼,还带有酥皮暖暖的热气,被油纸包着,胖胖地挤在里面。

他想起昨晚彻夜通明的厨房和早上厨师们看到他略带抱怨的眼神,很快明白了这些月饼是谁的心意。

月饼很香,特别是他早上没吃早饭就去拿文件,这会儿肚子更饿了。他站在门口捧起一个——俄罗斯人的饭量可真大,这个头简直是北方大馅饼——一口一口认真地吃完了。

豆沙馅的,对于他来说还是稍微有些甜……或许心里更甜一些,但足够好了。

“给我印章。”里面的人忽然说道。

王耀立刻回过神,慌手八脚摸自己的口袋,找出印章走进办公室递给伊万。伊万却没接,紫眼睛直直盯着他的手看。

王耀忽然意识到,他刚刚吃完月饼没擦手。

他的指腹圆圆粉粉,透着一层食物的油脂,细腻光滑。在别人眼里是不丑的,只是在王耀眼里,他觉得自己脏极了。

“对不起,少爷。”他声音发抖,“我下次会记得洗手……”

另一只手却先一步攥住他的腕子,柔软的绢布覆上指腹,伊万就这样掏出自己的手帕,一点点为他擦手。

伊万手很大,他的两只腕子都比不得伊万的一只手掌。他们的皮肤时不时会蹭到一起,迸发出一点轻微但热烈的火;五根手指都擦干净后,伊万还不放开,从抽屉里拿出一小瓶不知是什么的液体,往他手心里滴了几滴。

很凉很痒,王耀小小缩了下手,被紧紧攥住。

布拉金斯基少爷掀起眼帘,奶金色的睫毛被阳光一照,亮晶晶的:“这是清洁剂,小猫。”

他下意识用上了昵称。

猫咪愣住了,鎏金色的眼睛咕噜乱转,面颊蒸起微微的粉。他嗯呜几声,生硬地转移话题道好的少爷,清洁剂很好吃……不是不是,月饼很香……

伊万欣赏了一会儿猫咪急坏的模样,他甚至恶劣地想看他哭。

“去看书吧。”他挥挥手。

猫咪如临大赦,逃似的缩到沙发上,捧着书不动了。

“月饼是很香,或许你该在午饭前吃光。布拉金斯基家不会给浪费食物的人吃午饭。”他拿着份文件,假作无意道。

当然,他只是开玩笑,王耀猫儿一样的食量注定吃不完那些月饼,他只是不想让王耀挨饿。

吃不完的月饼他会解决——吃猫咪剩下的东西又怎么样?

沙发处的翻书声停了一秒,伊万能感受到一道略带愤怒的委屈视线。他拿开文件看过去,猫咪立即乖乖垂下眼睛,两只猫爪捧着一个月饼小口小口啃食,唇边沾着润腻的光。

一整个上午,王耀都没再看窗外,他一直在努力地吃月饼,连书都要来不及看了。令伊万没想到的是,那一袋月饼竟然真的被他吃完了,整个人像只翻着肚皮的小青蛙那样躺在沙发上。

伊万下午去开会,不用王耀跟着,嘱咐晚上跟司机一起来接他就离开了家。

但他却没等到家中的车,而是等到了王耀生病的消息。

王耀在孤儿院饿了很多年,胃太脆弱,又胡吃了那么多月饼,下午就闹了胃病,吐得脸色发白,医生给开了药,叮嘱近期不要再乱吃东西。

伊万额角青筋毕露,抬手将一人高的花瓶掼在地上。

他后悔了,后悔吓唬他的猫咪,他在孤儿院的几年已经够疼了,他来这里是来享受的,为什么还要受苦?

仆人战战兢兢跟在他身后收拾花瓶残片,这里每个人都知道,布拉金斯基家都有刻在骨血里的好战与暴戾,在一头熊面前,没有存在感的花草树木是最安全的。

王耀躺在床上,双手很乖地交叠搭在胸口,随着呼吸微微起伏。伊万忽然感受到一种巨大的恐慌,他尽量克制地放轻脚步,俯下身用耳朵贴着单薄的胸口听他的心跳,听听这个漂亮娃娃是不是真的在呼吸,还是已经像风那样飘走了。那样他会发疯。

医生给王耀开了助眠的药,伊万这才知道猫咪其实精神状态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好。或许一位少爷并不该因为一位仆人的疾病感到愧疚,但伊万明白,王耀于他而言并不是仆人。

他为此愧疚,后悔,心疼。

伊万让人在王耀房间里搭了个简易工作台,给猫咪守夜。他戴着眼镜靠在床边的沙发上看文件,只开一盏小灯,看累了就扭头去看王耀的睡颜,猫咪安静柔和的脸颊能让他一瞬间充满力量。

归功于布拉金斯基先生严苛的体能训练,伊万拥有超乎常人的身体素质,他熬夜守着王耀并没有任何不适,这甚至给他带来了一种新奇感,好像在黑漆漆的森林里一只大型动物正卧趴着看守洞口,洞内藏着一只小小的、毛茸茸的猫咪在睡觉。

伊万在凌晨两点处理完所有公务,王耀睡得很熟,一时半会不像是要醒来的样子。他轻手轻脚打开门,打算去自己办公室找那本普希金的诗集。

他的猫咪最近也在读普希金,他发现了,并且为此开心。有共同的爱好是情侣之间的必备条件。

厚厚的诗集放在书架第三层,伊万把它抽出来,书页里忽然掉出一张纸。

是他的小像。

只是脑袋上多画了两只熊耳朵,旁边画着一袋月饼和一句话“吃不完不准吃饭”。

凶神恶煞的可恨模样——伊万如此评价自己,他觉得猫咪恨他。他能看懂中文,尽管那行字写得很轻,但他不会认错的。

伊万苦恼地皱起眉,拿起书往回走。他不知道怎么能让王耀消气,买些巧克力给他,他会开心吗?还是要一些酒呢?

“少爷……?”有人叫他,声音细软带着鼻音。

伊万抬起头,王耀站在房间门口,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。

伊万心跳得很快,又想起猫咪在生气,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:“为什么不穿袜子?或许你该穿秋裤,不然你以后会膝盖不好。”

王耀噗嗤笑起来,眼睛亮晶晶的,睫毛打颤。伊万却更觉得苦恼了,他好像说了很笨的话,王耀在睡觉,穿什么袜子?现在是夏天,他为什么要穿秋裤?

他心烦意乱,看王耀发白的唇更加难受,想到这里以前明明是粉粉的,因为这么一闹他反而生病了。干脆伸手把人打横抱起,送回床上好好歇着。

猫咪在他怀里乱动,玩闹似的挠他的胳膊,摸他鼓起的肌肉。他真像只小黑猫,白天乖乖的,夜晚倒是活泼,钻进被子也不老实,趴在床边看伊万戴上眼镜坐在沙发上读书。

“少爷,”他轻轻地叫,下巴颏枕着手,“你戴眼镜真好看。”

伊万心跳紊乱,面上却仍是那样冷漠:“嗯。”

王耀翻了个身,黑发顺着床沿流下来,有几缕落在伊万手边,他喉结滚动,在它们即将飘走时不着痕迹地摸了一下。

“少爷,”他又闹,手指在空中虚画着圈,像在和什么精灵玩一样,“我不想吃药,它们好苦。”

“不行,你的胃出了问题,需要那些药物来调理。过几天有人来给你做体检,如果结果不好我会带你去医院。”伊万皱了皱眉,“是我的错。”

“嗯?您在说什么?”床上的小黑猫撑起下巴,有些疑惑地看着他。

“我不该吓唬你的。我只是不想你挨饿,饿肚子不好受。但我没想伤害你。”他鼻头冒起汗,或许夜晚人会格外动情——又或许是王耀让他格外动情,这些话就这样溜了出来。

“你不要这么乖了。我不会伤害你,你可以和我顶嘴,可以打我,别弄伤自己就好。”

屋子里一时无声。

伊万不敢去看王耀,他觉得自己又说了傻话。他就不该和猫咪说话,平时他们不说话的时候不是很好吗?

“那我想离开这里。”王耀忽然说。

他想也不想:“你敢。”

他无法控制内心疯长的占有欲,这是他捡回来的猫,他一辈子是他的,哪也别想去……就算王耀会生气,他的回答也不会变。

伊万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,王耀下床了。他的余光能看到那双细白的小腿交错着向他走来,热乎乎地靠在他身边。

猫咪抽走他手里的书,伊万不看他,他就凑过来,几乎趴到他身上,圆溜溜的眼睛可怜兮兮抬着:“伊万,伊万。”

他第一次没叫“少爷”,叫完胆大包天地去取伊万的眼镜,直至和那双紫瞳仁再无隔阂:“你说句喜欢我好不好?”

“你说你喜欢我,我就和你走,你把我关起来也没关系。”猫咪两只手捧起他的一只大掌,指肚在他手心里乱挠,声音小小的,但足够勇敢,“因为我喜欢你。”

说完忽然难过了,撇过脸不看人,裹着小毯子要逃,被伊万搂着腰抱回怀里亲。

人就是很奇怪,没人安慰的时候很坚强很勇敢,但只要有了一点点安慰的苗头就开始哭闹。

王耀双手搂着伊万脖子,边被亲边哭。他觉得委屈,又觉得这委屈无理取闹,伊万捡他回来已经是恩赐,他哪有理由生气委屈;但还是难过,他吃月饼撑得难受的时候伊万不管他,胃疼的时候伊万不在,一睁眼只有一盏小灯的时候伊万不在。

连告白……都是他说的。

他眼泪流得凶,伊万着急,抱着他摇来摇去地哄,什么好话都说尽了。他眼睛红得好可怜,颠三倒四地说居然、居然是我告白……你不喜欢我。

伊万急得差点把他摔下去,中文说得乱七八糟:“不,宝贝,你……我错了好吗?我喜欢你,我爱你。我比你的爱要深多了。我甚至舍不得让你离我太远,我想让你搬到我的卧室里,可是你太乖了,我怕吓到你。别哭了,别哭了,我以为你讨厌我所以才不敢说爱你的。你如果想要告白,我给你办一百场,摆满玫瑰和伏特加……不,葡萄酒。好吗?亲一亲咱们就和解。”

说完根本不给王耀说话的机会,在他唇上亲了一口。

“好了,我们和好了。”他握着猫咪的手开心地晃,全然没有白天那副冷漠模样,小孩子似的傻笑。

王耀被他逗笑,抽抽鼻头,猫儿一样钻进他怀里蹭他下巴:“那你不是少爷了,是我家先生,”他声音小小的,有些羞,“我先生真好看。”

*****

伊万说完这么一大段话有些渴,仰头将冷茶一口气喝光,起身问道:“您还要茶水吗?”

桌子对面的美人却像没听到,出神地看着窗外:“真羡慕……我和他最亲密的时候也没有这样过呢。”

“抱歉,我的历史并不太好。但我记得您和祖国一直很亲密,几十年前那份互助条约都是在情人节签订的。”伊万拿起一块茶点咀嚼,顺手为他斟满茶水。

王耀回过眼神,看着他笑起来。

他说是啊,但他那时候是个老古板,连亲吻都要念马克思。他像头熊,只会给我东西,不爱说话,却要我说爱他。我们第一次接吻是在衣帽间,他脸好烫好红,简直比我还紧张,亲完就严肃道歉,王耀同志,刚刚是我的过失,请不要介意……

伊万歪歪头:“您看起来好开心。”

王耀拈起一块桃花酥放进嘴里:“身为国家,是不能像你们一样的。国家之间没有全心全意的信任。我们吵过一次架……你肯定知道的,他差点杀了我。”

“但是你们没分开,您不用这样伤心。我懂我的祖国,他一根筋,而且容易疯狂,他希望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之中。不过他已经认识到他的错了,现在他很希望你们相爱,也希望你们互相信任……或许你可以给他点子弹玩玩,打一通火炮能让他开心很久。”

伊万又想了想:“打靶也行。让他发泄。”

王耀垂着头,似乎在考虑他给的建议。

桌上的茶点已经快吃光了,伊万起身打算再拿些来,他被他的猫咪同化了不少,总觉得空坐着不好谈话。

柜子里还有一盒梅花饼和一袋紫皮糖。他看着这两样东西,最终选择拿出糖果:“抱歉,只剩下这个了。”这当然是谎话。

“没关系。”王耀语气带笑,细长的手指拿起一块糖,慢条斯理地剥开包装纸,“你知道吗?你撒谎功力没他好。”

伊万丝毫不在意被他看穿,他的能力自然比不过他的祖国,但也不至于难堪:“嗯,我也这么想。猫咪很喜欢梅花饼,所以那包梅花饼我要给他留着——我想等您回去,祖国会有更好的东西招待您。”

他们双双沉默了一会儿,屋中只有啜饮茶水的声音。

“不提这个了,”王耀将那块融化的糖果放进嘴中,“你们吵过架吗?和我说说怎么样?”

伊万想,他们好像没怎么吵过架,那顶多算是拌嘴。

“可能有一次,他或许到现在还没原谅我。”


【5】

*****

王耀和伊万互通心意后,伊万就不再让他干送文件的活儿了。他在布拉金斯基宅里乱跑,小雀儿似的飞来飞去,看见什么好东西都要带去给伊万看一看——明明这里是伊万的家。

“可是你只去那几个房间,这里其实还有其他地方,很美好的。”他名正言顺,捧着一块从水池里找到的、心形的石头给伊万看,眼睛晶亮透着期待,“送给你呀。”

伊万胸口热烫,搂着他在办公室里接吻,石头被他紧紧攥在手里。后来那块石头被雕刻成了一只小熊和一只小猫,王耀喜欢极了,转了半天也不知道摆在哪,最后放到了伊万办公桌上。

不久王耀就开学了,大学课程比较轻松,他还是会回来住,他说舍不得伊万,舍不得他先生。

每周三晚上他会去一个读书会,伊万从不阻止王耀学知识,而且他知道王耀成绩非常好,奖学金拿得足足。王耀还新办了一个存折,把奖学金存在里面,说这是给伊万的礼物。

就算那些钱对伊万来说不值一提,但也足够令他开心。

那天王耀照例去读书会,他们在门口吻别,伊万看着猫咪坐上车走远才关上门。

王耀不在的时候,伊万的脾气会非常不好。他嫌表走得太慢,过一会就要拿下来调一调;嫌饭菜难吃,吃几口就把刀叉摔到地上;嫌怀中空落落,没有猫咪柔软的身子。

他讨厌没有猫咪的一切。

以往王耀八点就会回到家,今天时钟一直走到十点却仍听不到门铃声。伊万的眉头越皱越紧,宅里的仆人也越来越怕,空气都弥漫上火药味。

响起的门铃简直是天籁,宅子霎时轻松下来。伊万挂起笑容,几步走下楼梯,连手臂都举好了,他的猫咪喜欢进门要一个抱抱——可进来的却只有司机。

中年男人擦了擦脑门上的汗,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些什么。伊万阴冷地看着他,眼神像是某种不带感情的大型动物,下一秒就要将人撕碎;而他也真的这么干了,男人被他单手掼在墙上,痛呼伴随着骨骼错位的咯吱声,司机流着冷汗喊他在、在车上……

伊万丢开他,从他腰间拿走车钥匙,向停车场走去。

他不明白王耀在车上做什么,但他生气了。


伊万偏好大型车,特别是越野,停车场黑压压一片,更像是驯兽场。

他巡视一圈,几下就找到了王耀坐的那辆车,黑色Brabus窗户全开,他的猫咪趴在车窗上吹风,脸蛋醉红,时不时打个酒嗝。王耀很快发现了伊万,下意识扬起两个梨涡,又想起什么似的慌乱地躲进车厢里去。

甚至把窗户关上了。

暴怒的大型动物几乎撕开车门,将躲在角落里的猫咪捉进怀里。王耀在他手下挣扎,黑发凌乱,他身上还穿着伊万给他挑的衬衫,被伊万一拉一扯露出大片皮/肉,诱人得不行。

伊万阴着脸捏住王耀的下巴,和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对视:“为什么躲在车里?我担心了一晚。和谁去喝的酒?家里什么酒没有,为什么要出去?”

他抛出去的一连串问题显然砸晕了猫咪的脑袋,他愣愣地看着爱人,好久才回道:“……我想让你开心。”

“可是我现在并不开心。”伊万心软了一瞬,但还是僵着脸,只在小动物呜呜叫唤时凑过去亲了亲他,却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。

他几乎瞬间反应出这香味来自哪里——一个歌厅的特殊香水,伊万曾经投资过这里,赚来的钱不少。但这家店有不少地下生意,自然也包括那方面。

王耀去那里干什么?!

心中暴虐的种子开始疯长,他把猫咪按在了车座上。


王耀哭得比告白那天还要可怜,他本就醉了,根本不明白为什么爱人会生气,只能用手使劲揉眼睛,那些专门跑去学习的技巧忘得一干二净。

歌厅驻唱说,要会扭、会叫,甚至给了他一间屋子看“教学”片,可他现在什么也不记得,只知道痛。

“疼吗?”伊万爱怜地揉揉他红通通的眼睛,见人乖乖点头却变得更加疯狂,“宝贝,我也好疼。你怎么敢和别人上/床?你们做得真隐蔽,他连痕迹都没留下。”

王耀被他突如其来的话语弄懵了,更凶地掉起眼泪。他开始撕打伊万,哭着说你滚开,布拉金斯基,你滚!我只是想让你开心,你太大了,我吃不进去,我想找人给我一些片……我才不会和别人上/床,你以为中国人的洞房花烛那么轻易就可以给出去吗?!

伊万这才明白,他的猫咪为了他去“学习”了。

他把猫咪甜美的初夜夺走在这个闷热的夜晚、在这个狭小的车厢里。什么都没有,没有玫瑰花瓣、没有红酒、没有蜡烛,王耀胳膊搭在眼睛上,呜咽着哭。

王耀提出分居一周,他身上每个地方都在疼,有些地方甚至出了血。伊万比他还难过,好在王耀只是搬到了他隔壁,白天伊万缠着他,牵着他手去院子里玩,只是每次要亲吻的时候都会被猫咪推开。

“我们在分居呢。”他撇开头。

分居结束的前一天伊万焦躁得不行,看着时钟一秒一秒倒数,时间结束直接冲进王耀房间,把他抱起来走回他们的卧室,扔到那张大床上,接着铺天盖地地吻下来。

但猫咪的初夜仍是他的心结。

他一直深信不疑,王耀因此而恨他。

*****

“你管这叫吵架?!”

伊万第一次在王耀脸上看到天崩地裂的神情。美人手捂着眼睛,笑得肩膀耸动,几乎要说不出话了,边笑边说你真是和万尼亚一模一样,把芝麻大点儿的事当西瓜,还死憋着不和我们说。

“你知道吗,万尼亚从上个月开始就一直不开心,我哄他他也不说话,大晚上跑出去把自己埋在雪堆里,气鼓鼓的。我还以为他要和阿尔弗雷德开战了呢。后来我才知道,他是因为吃掉了我家一块巧克力伤心,他说那是最后一块,以为是我特意留下以后吃的,觉得我一定讨厌他了。”王耀擦擦眼角,他刚刚笑出了眼泪,“你们啊,你们啊。知道什么是交流吗?我们是很注重新婚,但如果是和爱的人在一起做的那些事情,我想他不会讨厌你。更何况他也有错,没和你说就跑到歌厅去了,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?傻孩子……只能说你们年纪太小,我和他一样大的时候还被压着处理朝政呢,哪有心情去想这些东西。”

“如果你真的觉得心里难受,和他聊一聊就好。让你列巴一样的脑袋动动,不用什么很贵的东西,带他去喝杯奶茶,牵着手走一段路,问他那天的事是不是还介意,如果是,那该怎么补偿;如果不介意了,那就亲一下。”

他玩着搭在肩头的黑发,眨了下眼睛:“中国人很浪漫的,我谈过五千年恋爱呢。”

伊万忽然觉得他的祖国被欺骗了感情:“可是我的祖国并没有谈过那么多次恋爱。”

“没什么好吃醋的,我准备了那么多年,都是为了哄他啊。”王耀站起身,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。

“我想我们马上要换回来了,我的听力恢复了——阿尔弗雷德在大叫,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。”他拿起桌上的紫皮糖揣进口袋,冲同样站起身的伊万挥了挥手,“再见。可以带他来颐和园转转,这几天我都在那里,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好好完成我留给你的作业。”

伊万掏出手机,聊天框里几个小时前没发出去的消息正悄悄地转着圈,蓄势待发准备冲向谁。

“那么您什么时候和我的祖国再进行一次联合军演?您说好要哄哄他的。”他把手机收好,为王耀披上大衣,像个听话孝顺的女婿,“当然,如果您不和阿尔弗雷德眉来眼去我想祖国心情会更好。”

他没有等到回答,门在他面前静悄悄地关上了。

他甚至怀疑刚刚是一场梦。

下一秒门铃响起,伊万打开门,王耀冻得脸蛋粉扑扑,呵着白气扑进他怀里讨抱:“真冷……”

他蹭着小腿把鞋脱下来,脚丫踩在伊万脚背上,暖呼呼的热气让他舒适地眯起眼睛,嘟嘟囔囔地抱怨:“我好像去了一趟莫斯科。你怎么不说话?不想要我回来吗?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呢。”

猫咪作出副委屈的表情,睫毛垂着,把手里的糖葫芦藏在身后不给他看。

伊万该问他很多事情的,比如你去了哪里,有没有美国人欺负你,“我”有保护你吗;但这时抱着他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,开口只问了个奇怪的问题:“耀,你记得在车里那次吗?我把你弄疼了,你哭得很伤心。”

王耀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,脸腾地红了,气鼓鼓地说记得,你把我的肩膀咬出血了,我只能平躺着睡觉。

“对不起。其实这一直是我的心结,我不想把你的初夜搞成这样的,我以为咱们该有玫瑰花瓣和红酒……但我太生气了,我不想让别人碰你。”他不敢看王耀的眼睛,唇紧紧抿着,“你可以原谅我吗?如果不能原谅我,你能不能告诉我该怎么补救……唔。”

他被柔软的唇瓣亲了一下,王耀退开些,眉眼弯弯地拉起他的手:

“我的先生,现在我们和好啦。”


———END.


国设耀和普设耀命运和性格是完全不同的,对待露的表现当然也完全不同啦。

感情有时是旁观者清,普设露可以教国设耀怎么哄另一个自己,国设耀也可以教小熊怎么让两人以后的生活更加幸福。

每一个露都会遇到他的耀。


甜甜的文送给大家,祝大家周末快乐www

可以送我一点评论吗?我很想看(抖抖小破碗)


评论(65)

热度(3458)

  1. 共287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